#那些我心底的话

这是一篇酝酿了很久很久的文章。从我毕业回国入行开始，从我以养老人的身份走过365天开始，从我因为长者的离世大哭一场开始，从我看到网络上的各种长篇大论开始……我总想写一些什么来记录那些繁杂而零星的瞬间，是伤感，是不舍，是心疼，甚至是愤怒。但太多的思绪像一块棉花一样卡在嗓子里，说不明白，也说不清楚。

9月9日央视财经发布短视频，就“养老院床位空置率高达50%”和“为什么老人不愿意住养老院？”两个问题进行了讨论。一时间养老话题登上了热搜。这个敏感而脆弱的话题在短短时间内发酵着，虽然很快就归于平静，也没有掀起什么轩然大波，但总是给人们留下了一些思考。

在翻遍了几乎所有原创观点后，我觉得我应该去听听院内长者的声音。作为养老近三年的从业人员，我们站在话题的中心点，拥有大量的实例，应该在此时说点什么。所以我与同事们采访了万颐三个城市六个机构的长者，也很荣幸的电话采访到了一位家属。

说实话，面对拟好的一些问题，我是惴惴不安的。我反复琢磨用词用语，我怕太过于敏感的话题触碰到长者不愿直面的脆弱，我也怕他们的回答动摇了我的坚持。

但我错了。

他们认真回答的态度，他们掏心掏肺的诉说，他们看在眼里的每一处细节，让我不自觉得泪眼婆娑。原来，他们的欢喜是真的欢喜，他们的幸福也是真的幸福。那种“你需要时我刚好出现”的感觉，很美妙。

剪辑小哥说：“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宝贝，所以我没怎么剪。”

所以我们才有了下面这段长达34分钟的“长者乐说”。如果你也对养老感兴趣，或是想了解老人，或是想探讨“住养老院”与“尽孝”之间的关系，或许你可以花时间看一看。

完整视频请在“万颐养老在华南”微信公众号观看

您最初决定入住养老院的原因是什么？→01:33

有人认为把老人送去养老院是一种不孝顺的行为，对此您怎么看？→07:45

有一些老人不喜欢养老院是因为不喜欢严格作息时间的集体生活，您怎么看？→11:17

您喜欢院内的生活吗？→14:26

您赞同“代际分开居住模式”吗？→23:48

家属电话采访专题→27:46

#关于养老机构的“暗黑”解读

我喜欢称那些较为偏激的、过分解读的、博人眼球的、妖魔化养老机构的文章称为“暗黑文章”。因为里面提到的社会现象的确存在，因为善的另一面的确是恶。但人们总喜欢用偏激的个例简单的代表一整个群体。

曾经我也因为一两篇10万+的恶言相向而怒摔键盘、夜不能寐，也因为被贴上恶意标签而愤愤不平。但后来我释怀了。不是因为我想开了，而是因为刚步入老龄化的社会的确存在着很多不定性的因素。

我母亲曾跟我说：“那个年代很动荡，活得久的人不多。我没有机会见到我的妈妈是如何照顾她的妈妈的。所以我们都在摸索，都在尝试，都在害怕。”

初代老人、初代子女、初代养老人……我们在这些角色之中努力寻找着方向，会有摩擦，会有分歧，会有不理解。而我们能做的不是辩驳，是实践与改变。

#一切抛开过程谈孝顺，就是“耍流氓”

在热搜中，有一张图片格外刺眼。

左边是今年9月开学时家长们爬栏杆翻墙根，就为看一眼第一天进幼儿园的宝贝；右边同样是一群扒栏杆的父母，在等来看望他们的宝贝孩子。

在老话中，有一句俗语格外刺耳。

久病床前无孝子。

住不住养老机构与儿女孝不孝顺，与养儿防不防老，并没有多么直接的关系。我们见过疫情最严重时院内临时封院，相隔一道玻璃门的母子隔空对话的场景。奶奶打着手语说：“我很好的，别担心，赶紧回去”，儿子站在门外，满眼思念。我们见过每到周二就会留着下午茶点等小孙子来看望的爷爷。但同样，我们也见过下雨天把老人放在大门口就走的家属和几个月都等不来儿女的长者。

有多少人因为家庭和工作的压力，很少回那个可能近在咫尺的家了？

爱与不爱在于你愿意花多少时间与精力在父母身上，孝与不孝在于你是否尊重和读懂老人。

在这次访谈中，我们也联系到一位长者的家属。她在谈论孝与不孝的时候，讲到她为老人选择养老机构的经验。细致到位的过程，循序渐进的引导不亚于为孩子找学校的父母。在这里，我愿意花一些篇幅记录她的经验，希望面临同样问题的你，能获得启发。

#尊重

关注养老，就是关注未来的自己。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伟大的岗位。在我眼里，养老护理员就是其中之一。

目前，这个岗位上大多都是40-50岁的女性。她们干得了最脏最累、最沉最重的活，她们也懂得基本急救、康复、慢病管理，她们最会讨老人欢心，她们最像儿女亲人，也是养老行业中最容易遭受轻视的岗位。她们也是别人的父母和别人的儿女，她们理应获得更多的尊重和感谢。

正视养老问题，认可养老服务的价值，才能让养老从业人员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尊重，才能更加专业的输送人才，才能更好的搭建从机构到社区再到居家的养老服务网格。

#结语

洋洋洒洒写了一堆，不过只是谈论了冰山一角。代际关系如何相处、集体生活是好是坏、养老机构为何两极分化严重……关于“为什么老人不愿意住养老机构”的问题还有太多可以慢慢探讨。

养老机构床位的空置率绝不是单一角色可以解决的问题。群体的认知，机构的健全，市场的调控，长护险的完善，政策的支持，舆论的导向……但我相信，养老定会迎来更美好的明天。

2019年6月25日，那是我入职的第一个月，有一个长者问我：“你一个研究生，又留学回来，为什么要来养老院里陪我们玩啊？你应该去学校，去更大的平台。陪我们玩就是浪费时间。”

“没有为什么，因为你们值得啊。”